我就是要養(yǎng)娃娃魚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它對光比較敏感。

 

　　記者：只要有亮就不行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有光，稍微一亮，它就走。

 

　　突然劉文文有了發(fā)現(xiàn)。他從水中摸出一塊石頭，說目標就在附近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你看這個石頭。比較平滑，是被摩擦過很多次的。進進出出。

 

　　洞口的這塊石頭，已經(jīng)被目標摩擦得非常光滑，而另一塊還保留著粗糙的本色。

 

　　就在這時，在另一個池子尋找的工人說看見了目標。

 

　　記者：我們能下去看看它嗎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可以啊！趕快下去攔住它！

 

　　記者：小心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咬人！咬人！

 

　　記者：好了別抓了，別抓了。它是不是在這個池子里，它的野性比較大??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對！

 

　　劉文文搜尋的目標就是娃娃魚。別看它在水里很兇猛，離開水變得溫順了很多。

 

　　記者：前面是四個趾頭，一二，四個趾頭。后面的呢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后面五個。

 

　　記者：來握握手，后面是五個，五個趾頭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前四后五。

 

　　劉文文說，這娃娃魚還有一個少為人知的特性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它這個身上有疣粒，一粒一粒的。它這個就是分泌那個。

 

　　記者：分泌黏液的，一用力刺激它，這種白色的，這種白色的黏液，有黏度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分泌的黏液，用我們現(xiàn)在的那個酶剪接技術(shù)，把它里面那些具有修復(fù)功能的酶活化以后，做成很高檔的那種，抗衰老的角質(zhì)修復(fù)的一種化妝品。

 

　　記者：它的那個黏液是吧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那個很貴，那個一般手拇指頭這么大一瓶，就是這么高，大概差不多要5500元一瓶。

 

　　娃娃魚渾身是寶。就連分泌出的黏液提取加工后都能賣出這么高的價格。這也是劉文文以前沒有想到的?，F(xiàn)在他的這個娃娃魚養(yǎng)殖場，占地132畝，有9個仿生態(tài)娃娃魚養(yǎng)殖池，養(yǎng)著6000條娃娃魚，算下來投資就要上千萬。很多來過這里的人，都羨慕他的規(guī)模?？筛屓肆w慕的是，劉文文做這么大的買賣，還沒花多少錢。那么他是怎么做成現(xiàn)在的規(guī)模的呢？我們采訪的時候了解到，在劉文文身上發(fā)生了一件奇事。

 

　　朋友：畢竟有一些還是會這樣說，說這小子命好，天上掉餡餅被他撿到了。

 

　　朋友：因為這個廠投資比較大，他自己又沒有多少錢?？催^的人有的會說，他是不是把人家老板騙到這里來的。

 

　　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，怎么就被劉文文撿到了？他又是怎么做成了別人眼中這件憑他的能力幾乎不可能做成的事呢？

 

　　1990年，身邊的朋友突然發(fā)現(xiàn)，劉文文的很多行為都讓人沒法理解。

 

　　朋友：對蘭花真的很癡迷，那個蘭花開花的時候，他覺都不睡。他守著那個蘭花，一直要等那個蘭花開花。

 

　　朋友：他至少在我們這一圈來說，也算專業(yè)水平比較高的。一般有什么問題，我們都打電話給他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有的時候出差回來，不管有多晚，就是晚上回來再累了，都先要去看一下自己這個心愛的蘭花。不會先去說去看老婆小孩，反正我是這樣的，已經(jīng)癡迷到這種程度了，說出去有些人都感到好笑。

 

　　因為對蘭花癡迷，也讓劉文文有了很高的回報。到了2008年，他不但靠著蘭花生意養(yǎng)活了一大家子人，還積攢了400多萬元的積蓄。

 

　　2008年8月的一天，劉文文去湖南湘西進貨，有一個朋友說帶他去當?shù)匾粋€人家看一樣稀奇的寶貝，娃娃魚。從那回來之后，他對一直癡迷的蘭花都不那么上心了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那個商品魚都要800塊錢一斤以上，還要熟人去買。我說那這個可以做，我心里就想，但是我沒有說出來。

 

　　回家以后，娃娃魚的身影就總在劉文文的頭腦里游蕩。

 

　　娃娃魚，學(xué)名大鯢，是一種與恐龍同時代的兩棲動物，被譽為水中熊貓，會游動的活化石。當時娃娃魚的價格很高，一條好一點的種魚可以達到十幾萬元。

 

　　娃娃魚的這個商機，讓劉文文動了心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我說如果有人跟我一起做這個事。要是有人一起合伙，我來干，我去把技術(shù)方面這一塊的事做好，資金，我投一點點，那個大頭就要合伙人來投。

 

　　劉文文自己做蘭花生意多年的積蓄也就400多萬，如果想建設(shè)一個上規(guī)模的娃娃魚養(yǎng)殖場，就得找人給他投資1000萬。那段時間劉文文像著了魔似的。碰到人就和別人說合伙的事。

 

　　妻子：有時候說夢話，說夢話也說這個魚，娃娃魚。說夢話也是說魚。

 

　　朋友：隔行如隔山，就是說一直在養(yǎng)這個蘭花，養(yǎng)得好好的，雖然這幾天比較低迷，但是總有一個回轉(zhuǎn)期嘛，是不是？就是我不是很贊成他。再說那個投資比較大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我心里在想，這么高的回報率，我說你們這些人比我更有眼光，怎么不支持呢？不一起搞這個事呢？他們有些人就叫我回去別動腦筋，你就做蘭花算了。

 

　　2008年12月的一天，正在家里吃午飯的劉文文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，是一個經(jīng)常來店里買蘭花的顧客孫瑞東打來的，孫瑞東在電話里告訴劉文文，他有興趣投資娃娃魚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他說資金我支持，我心里那當時，我心里當時真的很高興。

 

　　記者：有多高興??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當時是怎么想呢？自己心中改行的一個夢想有人幫我一起實現(xiàn)了，我們農(nóng)村不是有一句，有一句那個比較貼切的就是出門遇貴人，我心想我是真的遇到貴人了。

 

　　合伙人：他有這樣的想法，作為我來說，也愿意能夠幫助他。實際上就是這些事情我也想做，但是因為我自己的精力時間等等這些，我做不了。實際上就是把我想做的事情，委托他。而他本身從內(nèi)心，他想做，這樣的話就很容易集合在一起。

 

　　2008年底，劉文文關(guān)閉了蘭花店面，和親朋好友說，他要去外地娃娃魚養(yǎng)殖場學(xué)技術(shù)。就在出發(fā)前，有朋友聽說了劉文文和孫瑞東二人合作的一個細節(jié)，覺得事態(tài)嚴重了，趕緊跑過來勸阻劉文文。

 

　　朋友：當時我們也想著像他那么大的一個老板，并且也是說得不好聽的話就是說既不沾親，也不帶故。一般投資那么大的話，我就想，你肯定還是得看到錢以后，才能夠去做。

 

　　原來孫瑞東只是有投資的意向，錢還沒有給他。朋友們都怕孫瑞東給劉文文開了一張空頭支票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當時我有幾個很要好的朋友，當然了也叫戰(zhàn)友。我做任何事，他都喜歡首先把最壞的東西想出來，他說有些大老板給你畫個餅，他說是畫餅，我當時還不知道畫餅是什么意思。后來我去查了，畫餅是這個意思。

 

　　記者：什么意思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畫餅的意思是沒什么實質(zhì)上的東西，虛的，畫個餅在紙上，來，你去朝著那個目標去走，到時候你什么都沒有，你的大好時光你就去了，浪費了。

 

　　可娃娃魚的商機，還是讓劉文文覺得不能放棄。他決定繼續(xù)做自己的。

 

　　劉文文到處考察、學(xué)習(xí)、選址。那段時間他只要聽見誰說哪里有娃娃魚，他就上哪去。

 

　　一次，村民說，以前郴州市五蓋山上有野生娃娃魚出沒，劉文文就上山了。

 

　　2014年9月25日。記者來到郴州市采訪的時候，劉文文一定要帶著記者沿著他以前走過的路線，跑一趟。運氣好的話，沒準真能看見野生娃娃魚。

 

　　上山之前劉文文就特別交代記者，山路難走一定要走在他身后。山里蛇多，憑他們的經(jīng)驗，蛇一般都會攻擊一行人中走在第二個位置上的人，這讓記者有點心虛。

 

　　記者：我是第二個嗎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沒事的，我是第二個。這棍是第一個，所以我拿個棍子敲。

 

　　記者：你那個棍子起什么作用??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就是打草驚蛇么。

 

　　記者：打草驚蛇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你手里拿根棍子，一個是提醒那個蛇走開，在一個就是山上有蜘蛛網(wǎng)啊，你就把它打掉。蜘蛛網(wǎng)沾到眼睛上不舒服。你看這蜘蛛，這蜘蛛有毒的。

 

　　溪水的源頭在山腰。記者在劉文文的幫助下，才能勉勉強強的行走。

 

　　記者：這能踩嗎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可以，你扶著我。

 

　　半個小時后，我們到了村民口中說的那片曾經(jīng)有野生娃娃魚出沒的地方。

 

　　記者：一般娃娃魚就會生活在這種環(huán)境是嗎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像這種環(huán)境最適合娃娃魚生長了，因為它這里保護的比較好。

 

　　你看又有流水，還有小瀑布，清澈的水池，這樣旁邊那些植被又好，娃娃魚最喜歡就是這樣地方了，比較安靜，這里水質(zhì)又好，所以娃娃魚最適合于在這個地方生存。

 

　　穿過一條小溪，劉文文在一個水塘邊停了下來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好像有娃娃魚哦。哎呀。

 

　　記者：一般它會休憩在這些石頭里嗎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一般比較大的石頭，現(xiàn)在正好是我們這里的繁殖季節(jié)。

 

　　記者：產(chǎn)卵是嗎？娃娃魚？它產(chǎn)卵也會在這種石頭的保護下是嗎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對，它在這個比較穩(wěn)定的水里產(chǎn)卵。

 

　　記者：一般像這種大石塊的下面就會有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對，它一般產(chǎn)卵都產(chǎn)在比較隱蔽的地方。

 

　　找了很久也沒能親眼看見野生的娃娃魚。但了解到了娃娃魚生長，對環(huán)境、水質(zhì)的要求很高。劉文文就是像這樣，為了給娃娃魚尋找合適場地，先后走遍了湖南，廣東等地，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四年。

 

　　這四年里，他幾乎沒有收入，而且為了學(xué)習(xí)娃娃魚的養(yǎng)殖技術(shù)還花了不少錢。雖說他學(xué)有所成了，但是孫瑞東承諾的1000萬還沒有到賬。朋友們真不知道是該為他高興，還是擔(dān)心。

 

　　朋友：是有一點懷疑，因為這個東西畢竟投資比較大，然后他自己本身也沒多少錢，再加上現(xiàn)在上有老下有小，萬一，我們當時也勸過了，因為萬一這個東西倒掉了，以后怎么辦？

 

　　2012年，劉文文學(xué)成歸來。孫瑞東也按照約定好的，真的給了他1000萬。2012年底，劉文文在青龍首村租下了132畝土地，在這片空地邊上，還有一個天然的大溶洞。劉文文覺得未來的日子特別美好，他要加緊建設(shè)，等從湖南湘西龍山訂購的一批三斤的娃娃魚，和200多條種魚一回來就有新家住了。

 

　　就在大伙覺得這事情很順利的時候，孫瑞東卻聽到一個讓自己無法接受的消息。

 

　　在說好的投資1000萬的基礎(chǔ)上，劉文文要他再追加1000萬。

 

　　記者：投資這一兩千萬，對他來說是小數(shù)目，還是？

 

　　合伙人：也是很大的數(shù)目，基本上也是拿走了半壁江山了。

 

　　以前大伙都覺得，孫瑞東在給劉文文開空頭支票?？蛇@件事情一出，大家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了。原本計劃好的投資1000萬，怎么就要翻倍追加呢？

 

　　劉文文租下的土地旁邊有一個天然的大溶洞，在劉文文的娃娃魚養(yǎng)殖場采訪的時候，記者專門跟著他去溶洞里面看了看。

 

　　這個溶洞，地勢險峻，深不可測。但是洞內(nèi)有一股地下水，水溫常年恒定在15攝氏度左右，經(jīng)當?shù)匦l(wèi)生部門測定屬于一類水質(zhì)。我們走到距離洞口200米處的時候，就已經(jīng)可以看到水了。這個地方的水質(zhì)太適合養(yǎng)娃娃魚了，劉文文決定花費一年4000元買這溶洞里的水來養(yǎng)娃娃魚。

 

　　為了能將這里的水運出去，劉文文買來水管，將水管截成一節(jié)一節(jié)，還請了四五十個工人在溶洞里架照明燈，一點一點總算是通出了一條水路，直接通到娃娃魚仿生態(tài)養(yǎng)殖池。

 

　　記者：劉總你看這個管，就是我們通水的那個是吧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就是我們往那個洞里面，洞里面一千多米引出來的水管，就是用這個管引的水。

 

　　記者：就用這兩個管？那這個管直徑有多少？

 

　　劉文文：直徑160毫米，因為它這個地方的這個地形，不好走。這些路都沒有，就把它剪成了大概是30米左右一根。

 

　　水的問題解決好了，這一天，劉文文買回了好多娃娃魚吃的小活魚餌料。放進新建設(shè)好的仿生態(tài)娃娃魚養(yǎng)殖池，做好所有準備工作，等待提前預(yù)定好的娃娃魚來。

 

　　可是當他第二天，再去娃娃魚池一看，劉文文嚇了一大跳。里面的餌料魚和水全沒啦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那個魚種已經(jīng)早就訂好了。當時把這個地挖開之后，我一看這個它里面全是沙不保水。當時心里面就在想，這下完了。

 

　　劉文文請來工程師，工程師說，如果要改造這片地，至少得要1千多萬。劉文文這一聽嚇壞了，他特別擔(dān)心，孫瑞東會誤會自己。

 

　　劉文文：如果把這個事情搞砸了，我就覺得最對不起的還是老孫。自己那部分資金那都還放在后面，我是覺得這件事情搞砸了的話，以后可能，老孫會怎么看我呢？我心里一直在想，就是有時候晚上也在想這些事。當時壓力到什么程度，有時候清早特別是睡覺到清早的時候，起床我不是自然醒的那一段時間，都是驚醒的。

 

　　孫瑞東在了解了養(yǎng)殖場情況之后，決定再追加1000萬，將所有的養(yǎng)殖池推翻，重新修整了土地，做了防水層。2013年初，娃娃魚正式在這里安家了。

 

　　娃娃魚來了，那段時間劉文文壓力好大，他離開妻子兒子，一個人搬到了山上，天天吃住在養(yǎng)殖場，和工人們一起干活，生怕自己離開半步，就又會出現(xiàn)什么意想不到的問題。

 

　　好在只是個插曲。之后養(yǎng)殖的過程中，劉文文四年的苦心學(xué)習(xí)和付出讓他養(yǎng)殖的娃娃魚，在技術(shù)上沒碰到過什么難題。養(yǎng)殖一年多，長到三斤半的子二代娃娃魚，就可以上市銷售了。劉文文通過廣告宣傳，將娃娃魚的子二代傷殘體銷售給了一些在養(yǎng)殖場訂購的私人客戶，和郴州市可以制作娃娃魚菜肴的大酒店。當年的銷售額達到了200多萬元。

 

　　郴州市蘇仙區(qū)畜牧獸醫(yī)水產(chǎn)局副局長：現(xiàn)在在蘇仙區(qū)，目前他這個是最具規(guī)模的一家，也是最好的一家。

 

　　記者：那如果有人想養(yǎng)殖這個娃娃魚，他需要具備什么證件嗎？

 

　　局長：主要是兩個證件，第一就是水生野生動物馴養(yǎng)繁殖證，和水生野生動物經(jīng)營利用證，兩個證。

 

　　記者：如果沒有這兩個證可以養(yǎng)殖嗎？

 

　　局長：那就是不合法的。

 

　　采訪快結(jié)束的時候，劉文文說出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，因為在考察的期間發(fā)現(xiàn)娃娃在深加工方面還有很多商機。他準備在2015年，帶動周邊農(nóng)戶跟著自己養(yǎng)殖，從而擴大養(yǎng)殖量，現(xiàn)在已有5位農(nóng)戶加入了他的合作社。